“二位大人，请慢用。”
丫鬟把茶水和点心，放在王腾和郝一川面前，用轻柔的语气叮嘱一番，便退了出去。
人未到。
但礼数却尽到了。
可见柳家对外的家风果真是不一般。
过了片刻。
外面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。
下一刻。
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，目光快速打量了一番王腾和郝一川，最后眼神落在王腾身上，躬身抱拳道：
“这位就是暗厂督主王腾王大人了吧？”
“敢问阁下是？”
王腾明明记得柳威铭是个老年人，而眼前之人，却是个中年男子，并不是自己要见的人，所以他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。
被王腾询问身份，中年男子说道：
“在下柳先宗，暂代柳家家主，老祖宗身体不好，特意让我前来招待。”
原来如此。
明白是怎么一回事，王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柳家主，你既然暂代家主之位，想必很多事情，你还是能够做主的吧？”
柳先宗似乎知道王腾来此的意图，顿了顿，说出一番模棱两可的话：
“大事需商量，小事我做主。”
嘴上说的大事，可以指很多方面，只要对方认为是大事，那就是大事，即便是很小的事情，那也可以是大事。
至于小事做主。
那完全就是客套话了。
王腾心底感叹，经商的后代，都精明的很呐。
“实不相瞒，此次前来拜访，我也是奉陛下之命而来，是想请柳家主帮帮忙。”王腾开门见山，说明自己的来意。
“什么忙？”
柳先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神采，询问王腾。
“借粮！”
王腾回答道。
“借多少？”柳先宗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凝重，更加没有丝毫的迟疑，而是很爽快的询问王腾要借多少粮食。
“三万石。”
王腾伸出三指，比划了一个手势。
这一次，一脸平静的柳先宗却皱起了眉头。
三万石。
可不是一个小数目。
要知道，整个凉州，上到士族，乡绅，下到商贾，百姓，一年纳粮上交给官府，也不过四五万石。
王腾张口就要三万石。
无疑于是狮子大张口。
见柳先宗眉头紧皱，王腾不急不慢的说道：
“柳家主，你们家族家大业大，更何况，家族里还有族人在朝廷里当官，每年纳粮交税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，如今，朝廷需要筹集粮食，你们柳家，不会置之不理吧？”
“可是大人，这三万石不是一个小数目，我柳家虽然在凉州有些名气，但也无法一下子拿出三万石的粮食出来啊。”
柳先宗苦着脸说道。
看着柳先宗面露难色，换做一般人，还真被他唬住了，但王腾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。
首先，柳家在朝中有族人当官，一人当官，全族交税纳粮，可以用微乎其微来形容为不为过，其次，柳家有百亩良田，麾下还有不计其数的产业，遍布凉州。
这份体量，加之立足这么多年。
柳家的私人粮仓所储存的粮食，恐怕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量了。
“柳家主，我是带着朝廷的诚意来筹集粮食的，若是换做别人来，就不会像我这般客气了。”王腾言语中带着警告的意思。
毕竟朝廷给这些有头有脸的家族，给了足够的实惠。
眼下朝廷需要粮食，而这些人，却个个装起了穷，真是应了那句，无奸不商的道理。
“督主大人，我家真给不出您说的那个数。”柳先宗依旧苦涩的说道：“要不这样，我给您二百石，其他的，我问问家里的老爷子，再给您答复，如何？”
“二百石？柳家主，你可真大方啊！”
王腾双眼眯起，语气也变的和之前不一样，他还特别把大方二字咬的特别重，言语中，透着警告的意思。
二百石，也就是两万余斤粮食。
乍一看。
却是挺多。
但是在三十万人面前，这两万余斤粮食，那就根本不够看了。
甚至，二百石的粮食。
都不够三十万人一天的消耗。
要知道，三十万人一天消耗的粮食，就得七百石。
可见。
柳先宗是有多么小气了。
这完全就是在打发叫花子，甚至都没把朝廷放在眼里，王腾怎能不生气，出言警告柳先宗呢？
“督主大人，您别误会，这二百石只是我柳家一点小小诚意，后续肯定还有，但是，借粮这是大事，我一个代家主，可做不了决定，我得问问老爷子才行。”
柳先宗又不是傻子，刚才听到王腾那一句‘大方’时，差点魂都吓掉了。
王腾是什么样的人。
半年之前，他就有所耳闻了。
而且，王腾还把他的族人柳先开给杀了，并且，以雷霆手段，肃清了凉州官场，所以王腾刚才一句咬的特别重的大方，才让柳先宗身躯一震，感到头皮发麻。
不过，即便如此，柳先宗对于王腾借粮食一事，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。
粮食向来是堪比黄金一般的存在。
借给朝廷，朝廷能给柳家什么恩惠呢？
更何况，柳家族人里，本身就有一方诸侯坐镇凉州，想要粮食，那必须得给柳家，看得见，摸得着的利益。
柳家若是想在朝廷里再进一步。
只有....
封王了。
可纵观历朝历代，封王都伴随着潜在的威胁。
而且，封王的。
最后没有一人能够善终。
故而，柳先宗打心底的不愿意参合此事，更不会全力帮助朝廷，借出三万石的粮食了。
“那我在这里等你，你去与你家老爷子商榷商榷。”王腾摆出一副今天粮食我借定的架势，让柳先宗去找柳威铭商量。
见他赖着不走，柳先宗也不好发作，只得点点头，道：
“那...督主大人，您在这里稍等片刻，我去找老爷子商量商量，看看他是什么态度，我去去就回来。”
说罢，柳先宗离开了堂屋。
等他走后。
郝一川才开口，他一脸气愤的说道：“督主大人，此人明显不肯借粮，拿我们当叫花子呢！”
“无妨。”
王腾摆了摆手，双眼眯起，道：“我倒要看看，他究竟还有什么手段。”
既然他来到柳府...